請木訥船夫送我們到主河階,也就是達薩斯瓦梅朵河階Dasashwamedh Ghat,
約好明天清晨5點要搭他的船看日出後,便揮手向老船夫告別;
看看手錶即將6點,差不多正是每天傍晚的祭神儀式開始的時候了!
Puja儀式(沒錯,和我們住的旅館同名哦),又稱Aarti,
是瓦拉納西為祭拜濕婆神而在每天傍晚舉行的儀式;
雖然現在性質是觀光表演大於宗教祭祀,
但仍讓印度文化的濃烈氣息在外國旅人腦海中留下深刻印象。
(達薩斯瓦梅朵河階旁水塔上的濕婆彩繪,我們住的Lalita Ghat也有一個。
濕婆代表毀滅與重生,在印度三大神中是地位最高的神祇,
這也跟代表祂繁衍能力的「林伽Linga」有關。詳細介紹請見wiki。)
(濕婆Shiva與太太雪山神女Parvati、兒子象頭神甘尼夏Genesha的溫馨家庭合照。
背景為喜馬拉雅山。圖片來源為這裡。)

(此照片中的女神既不是濕婆的太太雪山神女Parvati,
亦不是毗濕奴的太太吉祥天女Laksmi;
從她的座騎鱷魚推知,這應該是雪山神女的妹妹恆河女神哦!)
時間還沒到,小廣場上已是人潮洶湧。出人意料地,當地人還是占多數;
看來這儀式除了是吸引觀光客的表演,也是居民們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份。
面河的燈緩緩亮起,看得到河上行舟紛紛靠攏,遊客舉起相機,閃光燈一瞬即逝。
河階上賣花圈串的、賣小飾品的、賣宗教用品的小販也停下手邊工作,靜心觀賞。
(天色未暗,觀眾已漸漸聚攏。)
(黛藍夜幕低垂,廣場上大燈亮起,頗有「show time!」的意味。)
(顧著祭品攤的男孩,也站在陰影中望著祭壇出神--)
七名經過精挑細選、外型姣好且穿著寬鬆橘黃緞服的少年,
站在七個小祭壇上捻香,過後揚起火把向天地四方膜拜;
接著單膝跪下,拿著碩大的銅鈴揮舞,仍然向四面八方頂禮;
又換成綴滿蠟燭的油燈台,繼續沉醉在向神更近一步的狂喜中,
旁人倒是捏了把冷汗,深怕無情焰火舐著他們身上的綢衣……
(少年們專注地進行儀式,舉動流轉間綻出綢緞燦爛的光芒。
最右邊的大叔是負責打鑼的!)
(迷濛的煙霧,籠罩著少年們的身影,也模糊了觀眾的心;
直達天聽的裊裊香煙,讓心迤邐迤邐地被牽到遠方:Incredible,India。)
伴隨清脆而綿密的鈴鐺聲,一位大叔規律地甩著敲打著銅鑼,
低喃但又高昂的錄音帶頌唸透過聽不懂印地語的耳朵翻譯,
成為節奏明快活潑卻又須聞之以神聖肅穆心態的背景音樂;
少年們機械性重複的動作彷彿變成道道催眠、聲聲召喚,
瞇著眼穿越忽明忽滅燭光帶著觀眾進入恍惚迷離的夢境:
第一次這麼確切地感覺自己身在印度,在一個奇幻的國度,
在擁有永恆生命的恆河前,時光凝結,
聖靈來去,濕婆神近在咫尺,天人合一…… 結束了,人潮不肯散去;印度觀眾仍跟著節奏拍掌, 外國遊客則還無法從剛剛性靈的震撼中平復, 呆坐著好半晌才支使著痠麻的腳站起來。 與神溝通的結束了,接下來該關心的是如何安撫自己的肚子。 在狹窄陰溼的迷魂小巷中穿梭,旅遊書的地圖在此派不上用場, 隨便走著逛著看見一家日文名稱的「Shiya亭」小餐廳,也就進去點菜。 明明頂著日文名字,送上來的卻是韓式泡菜料理, 酸辣得讓我們直咧嘴,其他一兩桌的日本、南韓籍客人倒是安然清空盤中物。 會到印度旅行的東方籍遊客以日本、南韓為大宗, 不僅餐廳菜單、商店外牆上寫著日文與韓文的攬客標語, 路上挨近拉客的印度人也都會問「Japanese?空尼擠哇!」「Korean?安牛哈謝喲!」 看見我們頻頻搖頭,在猜測一錯再錯的情況下,只有少數猜得到「Chinese?泥號!」, 大部分則是雙手一攤放棄,尷尬笑道「你們東北亞人看起來都長得差不多」。 台灣對他們而言則是要求太過嚴苛的答案,即使說了也只換來茫然的眼神回應; 讓我們心中頗不是滋味,五味雜陳地想到要回台推動印度旅遊。 這些來自遙遠東北亞的旅人,許多甚至落地生根, 與當地人結婚、開起民宿餐廳店鋪來了,頗有四海為家的味道。 不知是文化經濟水準差異、還是日韓的年輕人較有冒險精神? 或許台灣青年缺少了那麼一點開拓眼際、踏離舒適圈的動力與決心罷? 喝完最後一滴許久未嚐到的拉麵熱湯,即使口味不怎麼道地, 濃郁的滋味仍然溫暖了五臟六腑,撫慰離家許久的心靈。 在小巷中信步亂鑽,看見繽紛織品、繞樑炷香等特色專賣店, 趁著Jeff、Paul在兌換美金的空檔,溜到網咖待了半小時, 清理信箱、寄信報平安,由聖城寄出的信似乎也沾染了些金光。 時間晚了,夜色深了,我們怕闖不出迷魂陣,乾脆直接沿河階走回旅館; 船夫不再划槳,攤販停了吆喝,只有暈黃街燈嫻靜佇立灑落明光, 照得古舊建築、牆上塗鴉紛紛散發一種風塵中的艷麗韻致。 將圓不圓的月亮,是紅腥腥的肉色,彷彿將滴出汁液, 肥厚溫軟地令人想張口唱歌:「但願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……」 (失去鼎沸人聲,船隻被抽離了靈魂,寂然地停泊在港口。)
(幽深的小巷,彼端髣髴若有光,不知通向何方?)
(莊嚴的城牆,分隔河畔與舊城區,猛然一瞧竟恍若置身上海外灘的銀行林中。)
(隨便一面牆上的神像塗鴉,信手攝來竟也都在水準之上。)
(河階連綿,溫柔而闐靜地擔任俗人與聖河之間的緩衝地帶......)